如果关羽投靠曹操的地位如何
如果关羽投靠曹操的地位如何
关羽投降曹操,你没法确定他能排到第几。
排位是个稀缺资源。但这个稀缺资源,往往不以单一的能力以及能力支撑的业务表现,作为分配依据。
所以,即便关羽能力再强、业务表现再好,我们也无法确定他在曹魏集团中的排位。甚至,关羽在刘备的集团的排位,也不是单纯因为能力和业务表现。
当业务表现可以测量的时候,业务表现驱动成功;当业务表现不可测量的时候,则是组织需要驱动成功。真实世界往往难以量化、难以测量。所以,你的业务表现可以自己说了算,而你的成功却往往是组织说了算。
建安五年,曹公东征,先主奔袁绍。曹公禽羽以归,拜为偏将军,礼之甚厚。
公元200年的时候,关羽兵败被擒,于是半推半就地加入了曹操集团。而公元199年的时候,张辽也投降了曹操,“张辽将其众降,拜中郎将”。
后来,张辽成为曹魏集团的五子良将。所以,张辽和关羽就可以比较一番了。加入曹魏集团的时间相似、都有成为名将的潜在能力。同时,两个人在后来的攻战杀伐中,都证明了非常不俗的业务表现:合肥之战、张辽八百破十万;襄樊之战、关羽威震华夏。
张辽一投降就拜为中郎将。中郎将,最初属于禁卫军系统,一般低于将军。但到了东汉末年,就成了各方诸侯赐封武将的头衔,所以也就越来越不好确定了。但是,大体可以认为高于校尉、低于将军,类比现在,算是准将和大校一级的武官。
那么,转过年投靠曹操的关羽呢?
关羽加入曹操集团,起步就是偏将军。这个排位,张辽一直追到公元公元215年合肥之战的时候,才算追上。此战,张辽上演了一幕八百破十万的神操作。于是,“太祖大壮辽,拜征东将军”。
为什么说到这个时候才追上?
因为偏将军属于重号将军,重号将军之下是杂号将军,杂号将军之下才是中郎将和校尉。
将军的称号系统一般认为到汉武帝之后,才固定下来。而成为常设军职的,一般有大将军、骠骑将军、车骑将军、卫将军、前将军、后将军、左将军、右将军、偏将军、裨将军等。
除重号将军外,皆属杂号将军,如如骁骑、楼船、材官、伏波、贰师、渡辽、龙骧等。杂号将军大量出现,还是在武帝以后。原因就是战争太频繁,需要加封的人太多。而杂号将军,多因奉行任务而定,如贰师将军,任务是拿下贰师城;也因所领部队而定,如骁骑将军、材官将军。
到了曹魏后期,主将确立了征东将军、征南将军、征西将军和征北将军,即所谓的四征将军。四征将军,可以类比汉朝的前后左右等四方将军。所以,也属重号将军。
在将军排位上,可以说关羽完全碾压张辽。除此之外,我们还可以看封侯。
羽望见良麾盖,策马刺良於万众之中,斩其首还,绍诸将莫能当者,遂解白马围。曹公即表封羽为汉寿亭侯。
同样是公元200年的时候,在官渡之战中,关羽首战告捷,阵斩河北大将颜良。此战后,曹操表封关羽为汉寿亭侯。
这时候,关羽终于有了名号,即汉寿亭侯,正经的大汉爵位。亭侯,虽然位在县侯、乡侯之下,但再小也算封侯了。类比一下刘备就知道这个分量有多大了:公元196年,曹操表封刘备为宜城亭侯。在大汉的爵位系统中,刘备在当时也就一个亭侯。
那么,张辽是什么时候封侯的?
复别击荆州,定江夏诸县,还屯临颍,封都亭侯。
这个时间在公元206年到207年之间。所以,就封侯这件事来说,张辽追关羽也追了六七年。
封侯差了六七年、将军差了十几年,张辽跟关羽也就没法比了。那么,张辽在曹魏集团的排位怎么样呢?
“太祖建兹武功,而时之良将,五子为先”。五子为先,说明张辽的排位已经上升到曹魏将军系统的第一阵列。如果“五子良将”继续排个位次,那么张辽要坐到头把交椅。
这么说,主要是两个例证:
一个是公元207年大破乌桓的白狼山之战。
从征袁尚於柳城,卒与虏遇,辽劝太祖战,气甚奋,太祖壮之,自以所持麾授辽。遂击,大破之,斩单于蹋顿。
“自以所持麾授辽”,这是啥意思?
“麾前则前,麾后则后,麾左则左,麾右则右。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”,这是《魏武军令》的记载。所以,张辽“持麾”,就相当于接管了白狼山之战的临战指挥权。那曹操是咋想的、为啥不亲自指挥?只有曹操认为自己的指挥能力不如张辽,才会把临战指挥权交给张辽。这跟垓下之战的时候,刘邦把临战指挥权交给韩信是一个道理。
另一个是公元215年的第二次合肥之战。
太祖既征孙权还,使辽与乐进、李典等将七千余人屯合肥。
所谓八百破十万,只是整场战役的开头战。孙权大军刚到,张辽就率八百敢死队去踹营了,而且踹得吴军士气尽丧。合肥之战,张辽、乐进、李典手中,至少捏着七千大军。即便如此,这也必须算以少胜多之战了。战役的结尾,张辽“蹴马趋津”,在逍遥津之战差点儿活捉了孙权。
张辽、乐进、李典,没有记载谁是主将、谁是次将。但,总体上是张辽主导了整个战局。所以,但凡说到第二次合肥之战,成功也就全给了张辽。
所以,这两场战役就能奠定张辽在第一阵列中的位置。
然后,我们能说张辽是曹魏的首席大将军了吗?
如果张辽能成为曹魏集团的首席大将军,那么比张辽更早排位的关羽,也不会太差。甚至,如果关羽一直身在曹营,那么大概率会取代张辽。
但是,还别急。首席大将军还轮不到张辽。张辽只是战争表现出类拔萃,在可以测量的情况下,你能打、你就是首席。但是,任何集团的排位,都要讲政治。
按业务表现的测量,那曹参应该是功臣第一。然而,刘邦不讲军功却讲政治,所以功臣第一就是萧何而不是曹参。曹魏也是如此。在“五子良将”之上,还有曹仁、夏侯惇、夏侯渊这些人。
刘邦起家靠得是沛丰功勋,而曹仁之属就是曹操的沛丰功勋。所以,张辽再能打,也无法超过曹操的真正嫡系将领。因为你张辽毕竟是投降过来的,算是职业经理人,而曹仁等人才是创业股东。
以此类比,关羽即便加入曹魏集团,他的排位也就止步于张辽,不可能再高。所以,关羽的排位,应该是第一阵列的第一将军。他或许能够超过张辽,却无法超过曹仁之属。
难道就不会有例外吗?例外当然会有,但概率太低。
昔萧、曹与高祖少小亲旧,而陈、韩亡命后至;论其班列,韩最居上,未闻萧、曹以此为怨。
刘备封五虎上将,关羽不愿与黄忠为伍。而费祎是怎么劝的?他拿出了刘邦集团的例子作为论证。萧何、曹参,那可是元老,但最高也就做到相国。而陈平、韩信呢?陈平基本与萧何、曹参并列,韩信则直接封王。你这上哪说理去?
韩信为什么能比萧何、曹参的排位还要高?
能力爆表加组织需要,这就够了。没有韩信,刘邦集团的北路军团就不可能擒魏、取代、破赵、胁燕、东击齐、南灭楚。韩信的业务表现已经好到功高震主。你萧何、曹参还怎么比?而垓下之战的时候,韩信已经是齐王了。刘邦集团不仅需要韩信爆表的业务表现,也需要他这个齐王赶紧会师垓下、团灭项羽。
但是,三国是这样吗?
首先三国不如楚汉争霸更激烈。楚汉争霸,是整个中原疯狂暴力输出,然后四年输出完毕。而汉末三国,打了多少年?大鱼吃小鱼、快鱼吃慢鱼,打到三分天下,也就打成了博弈终局。这时候,业务表现的暴力输出,根本无法打破这个博弈终局。所以,业务表现就不是唯一评价因素。
其次曹魏的组织需要,它需要将军的暴力输出,又需要谋臣的内部治理。赤壁之战后,曹魏集团的主要关切,是内部治理。曹操疯狂给自己加官进爵,一直封到加九锡,离当皇帝只有一步之遥。所以,对于曹操来说,内部治理已经比战争攻略更为重要。于是,组织需要已经转向内部治理,于是,武将的业务表现也就只能下降了。
那么,我们能说关羽的排位,最多也就相当于张辽吗?这么说,还不行。为什么?
初始条件的微笑变化,在紧密耦合系统中,就会演化出完全不同的结果。关羽和张辽的初始条件,都不是微小变化,而是大相径庭。
“不得务虚名而处实祸”,将军和侯爵都是虚名。你关羽拿到这些虚名,不仅不是什么好事,反倒会为自己埋下实祸。
关羽被封偏将军,偏将军是大汉的官;关羽被赐汉寿亭侯,汉寿亭侯是大汉的爵。而张辽呢?虽然只是一个中郎将,但这是曹操给的官。当时的郡级、州级诸侯都能给自己的武将加封中郎将的投降。
于是,从曹操的角度说,关羽和张辽,到底是谁自己人,也就一目了然了。张辽投降以后,立即就成了曹操的自己人。而关羽并不是,不仅外边有一个诸侯哥哥刘备,还因为夜读春秋的关云长更忠于大汉朝廷而不是曹操主公。
而越到后期、越到高阶,武将知否能够成功,就越与业务表现无关,而与忠诚密切相关。
汉三公病,遣中黄门问病。魏、晋则黄门郎,尤重者或侍中。(张)辽位未至公,而遣侍中,盖宠之也。
曹魏篡汉立国之后,张辽的排位俨然就是大魏三公。张辽生病,曹丕竟派侍中前往探望。这是三公才有的待遇。
除了张辽的业务表现无与伦比,关键是张辽的忠诚。曹丕给张辽一支大军、一方封疆,张辽就能给他好好干活,而且还能把活干得漂亮。这就是业务表现的不可替代性。但是,张辽造反咋办?关键是曹丕绝对相信张辽不会造反。这时候,忠诚比业务表现更为重要,成为业务表现的前提条件。你能力再大,却不能被高层相信,那也没用,成功将与你无关。
那么,关羽可以做到吗?关羽自然是忠义之士,但忠的并非是曹魏,小尺度是兄弟之义,他忠于刘备;大尺度是家国情怀,他忠于大汉。这里面就没有曹操和曹魏的地方。所以,比之张辽,关羽的排位只能再往下降。
那么,关羽会降到什么地步?不知道。最惨的结果,你可以类比韩信。最好的结果呢?这就要看组织需要了。那么,曹魏的组织需要是什么?
越到后期,曹魏就越不需要关羽、张辽这种人。曹魏的组织需要,是邓艾、是司马懿这种人。
因为邓艾和司马懿既是军事干部,又是财政干部。三国争雄,表面上看是军事较量,实际上看则是财政较量。邓艾的一篇《济河论》,主导了魏晋两朝对东吴的攻略。而司马懿则身体力行,以关中之地扛住了蜀汉的频繁北伐。
原因就是他们算得都是财政账或政治账,而不是军事账。当汉末乱世进入三国博弈的均衡态,军事的地位越来越为次要,而财政的地位却越来越重要。最后,西晋统一天下,靠得不是军事上如何诡诈,而是重剑无锋的实力碾压。
所以,赤壁之战而刘备入蜀之后,军事将领在曹魏集团的排位只能越来越低。关羽却只是军事将领。甚至,整个蜀汉集团和东吴集团,一直以军事将领为主,而鲜有财政干部。东吴和蜀汉捆在一起,也不是曹魏的对手。财政干部稀缺,也是一个重要原因。
所以,就组织需要来说,关羽的排位也不能继续向上而只能向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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